初遇：电梯里的眼神交锋

搬进这栋公寓的第三个月，我才真正注意到她。

那天晚上加完班回家，电梯门即将关闭的瞬间，一只涂着酒红色指甲油的手突然伸了进来。门重新打开，她站在光晕里，卷曲的长发沾着细雨，白色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松开着。我们同时按下23楼的按钮，空气突然变得粘稠起来。

“你也住这层？”她先开了口，声音像浸过蜜的刀刃。我闻到她身上的香水味——是黑鸦片混着淡淡的烟味。

后来才知道她叫林薇，28岁，在某家外资公司做市场总监。猫眼后的世界逐渐变得有趣：每周三会有不同的花束送到她门口，深夜常能听见高跟鞋磕碰地面的清脆声响，有时还夹杂着压抑的哭泣。

真正打破界限的是某个暴雨夜。凌晨两点，敲门声惊醒了我。开门看见她浑身湿透地站在走廊里，睫毛膏晕成乌云落在眼底：“我家跳闸了…能借个充电宝吗？”

那只递充电宝的手被她轻轻握住：“你一个人住？”她的指尖在我掌心划出若有似无的圆弧。我突然发现她根本没带手机。

从那天起，电梯相遇时她的笑容开始带着钩子。有时是“刚好多做了一份咖喱”，有时是“能帮我拧一下瓶盖吗”。最致命的是每次俯身时，V领毛衣里晃动的阴影像幽深的邀请。

某次我感冒发烧，门缝下塞进手写便条和感冒药。字迹凌厉张扬：“死在家里会臭到我的空气——林”。纸片背面用口红画了颗破碎的心。

都市人的孤独有多沉重？大概就是两个渴望温度的肉体相距三米，却谁都不敢先撕开那层礼貌的隔膜。

沉溺：威士忌与真相的夜晚

转折发生在圣诞夜。整栋楼停电的黑暗里，她敲开我的门举着酒杯：“威士忌兑孤独，喝不喝？”

烛光里她的轮廓柔软得危险。三杯酒下肚，她突然笑着问：“你知道为什么总来找你吗？”不等回答就自问自答：“因为你看我的眼神里没有贪婪，只有悲伤。”

原来那些深夜来访的男士从未真正看见过她。有人贪恋胸脯，有人追逐腰肢，有人只想征服市场总监的头衔。而当我提到读过她发表在杂志上的诗时，她突然哭了。

“他们把我拆成零件来爱。”她解开衬衫纽扣，心口文着一行小字：“此地无人”。酒精让理智溃堤，她在烛火摇曳中坦白：那些风流韵事都是精心编排的剧本，只为掩饰不敢触碰真心的恐惧。

最荒诞的是停电原因——她故意拉垮整层电闸，物业监控拍得清清楚楚。

凌晨三点钟，我们并肩坐在落地窗前看城市霓虹。她突然说：“知道吗？每次假装扭伤脚踝让你扶我时，我都闻到你洗衣液的味道很好听。”

后来供电恢复时，我们谁都没有去开灯。她在晨曦微光中吻我的下巴，然后退回安全距离：“好了，圣诞魔法消失啦。”

如今她还是会带不同男士回家，但经过我门前时会悄悄眨左眼。有时清晨门口会放着温热的可颂，有时是沾着口红印的纸巾，上面写着：“今天也要假装不爱我哦。”

都市情爱哪有那么多香艳传奇？不过是一个不敢爱的女人，和一个不懂恨的男人，在名为寂寞的战场上相互试探。而那扇从未彻底打开的门，或许才是成年人最体面的温柔。